第(1/3)页 昏黄的病房里。 程大牛逼蜡黄的脸上总算有了点活人气儿。 三天了,胸口那要命的疼劲儿缓下去不少,虽然身子还动弹不得,可嗓子眼那点混不吝的劲儿先活泛了过来。 “小…小兔崽子们…” 老头儿眼皮掀开条缝,瞅着床边排排坐的三颗小脑袋,声音嘶哑得像破砂纸磨锅底。 “瞅啥?老子脸上…长灵芝了?” 大龙绷着小脸,把手里温着的搪瓷缸子往前递了递:“程爷爷,喝水。” 二虎吸溜着鼻涕,眼圈还红着:“程爷,你…你啥时候能起来揍我啊?我…我不跑!” 小雀儿细软的小手轻轻搭在老头儿露在被子外的手背上,指尖冰凉:“程爷爷…疼…不疼了?” 程大牛逼嘴角极其艰难地往上扯了一下。 喉咙里“嗬嗬”两声,像是想笑又扯着了伤处:“疼…疼个屁!阎王爷…嫌老子…骂人难听…一脚…踹回来了!”他 眼珠费力地转向二虎,“等着!等老子缓过这口气…看我不把你…屁股蛋子抽八瓣!” 陈光阳看着这一幕笑了起来。 老活宝和三个小活宝还挺有趣。 正说着,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条缝。 一个年轻公安探头进来,脸上带着赶路的风霜和急切,目光直接锁在陈光阳身上。 “陈顾问!周局急信儿!下面靠山屯东边三十里的黑瞎子沟,发现那伙人踪迹了! 马蹄印新鲜,还有探矿钻机留下的油渍!周局请您赶紧过去!” 陈光阳眼中的光芒猛地弹开。 眼底那点三天来被强行压下的暴戾瞬间炸开,像黑暗中点燃的两簇鬼火! “操!总算露头了!” 他蹭地站直,破棉袄带起一阵风,额角那道疤在惨白灯光下狰狞地一跳。 他扭头看向病床,程大牛逼浑浊的老眼也正死死盯着他。 那眼神里没有半点阻拦,只有一股子刻骨的恨意和无声的催促。 “老程头。” 陈光阳声音沉得像块冰坨子,带着血腥味的承诺砸在空气里,“你躺着,老子去给你剐人!” 他大手一挥,对着三小只:“守着你们程爷爷!他少根汗毛,老子回来抽你们腚!” “爹!放心!” 大龙挺起小胸脯,二虎用力点头,小雀儿小手抓紧了程大牛逼的被角。 陈光阳再没半句废话,转身就往外冲。 走廊里冷风灌进来,他一把扯开破棉袄领口,露出里面冻得发青的皮肤。 后腰上那柄缠着麻绳的攮子柄,被他粗糙的手指死死攥住,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一路烧进心底。 吉普车在坑洼的土路上疯了一样颠簸,卷起的雪粒子噼里啪啦砸在车窗上。 陈光阳坐在副驾,眼神刀子似的刮过窗外飞退的枯树林子。 三天!这伙过江龙像钻进了地缝的耗子。 硬是在民兵和公安撒下的网里躲了三天! 装备精良?路子野?老子倒要看看,是你们的洛阳铲快,还是老子腰后的攮子快! 黑瞎子沟入口,乱石嶙峋,风卷着雪沫子在沟口打着旋儿呜咽。 几辆挂着白牌的吉普车和挎斗摩托熄了火,藏在背风的坡后。 周国伟裹着结冰碴子的军大衣,正跟几个穿便衣的干警蹲在雪地里比划,脸色凝重得像块生铁。 车没停稳,陈光阳已经跳了下来,踩着没过脚踝的深雪,几步蹿到跟前。 “国伟!”声音带着搏杀前的嘶哑。 周国伟猛地抬头,看见陈光阳那双赤红未退、此刻又燃着滔天怒焰的眼睛,心头也是一凛。 他指着雪地上几道被新雪半掩的凌乱印记:“看!马蹄印,至少三匹!还有这个……” 他扒开浮雪,露出几个带着棱角的、深深的凹痕。 “探矿钻机的支架腿压的!刚走不到俩钟头!沟里地形太乱,山洞套山洞,他们肯定猫在哪个耗子洞里!” 陈光阳蹲下身,手指捻起一点马蹄印旁沾着的、灰白色的粘泥,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。 那股熟悉的土腥混合着腐朽木头的怪味,跟胡同里死鬼鞋底抠出来的泥一模一样!! “就是这伙土耗子!”陈光阳的声音冷得像三九天的冰锥子。 “人呢?摸进去没有?” “不行!” 旁边一个脸上带冻疮的本地民兵队长急声道,“陈顾问,沟太深,岔洞多得像马蜂窝!他们带着喷子! 刚我们一个兄弟想摸进去看看,差点被攮子捅了!那帮犊子下手贼黑!” 周国伟抹了把脸上的雪水:“硬冲伤亡太大,他们地形太熟!我已经让人把几个大点的出口都堵了。 但这帮人滑溜,肯定还藏着别的窟窿眼!” 陈光阳眯着眼,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黑黢黢的沟口和两侧陡峭、挂满冰溜子的石壁。 寒风卷着雪粒子抽在脸上,带着刺骨的杀意。 他脑子里闪过废窑地窨子里那半袋子灰白土,那把磨秃噜皮的洛阳铲,那沾着黑泥的铲头… 这帮杂碎,挖坟掘墓的脏手,差点攮穿了老程头的心口! “给老子找根长绳!”陈光阳突然开口,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劲儿。 周国伟一愣:“光阳,你要干啥?” 陈光阳没看他,眼睛死死盯着沟口上方一处被冰溜子半掩的、黑乎乎的裂缝。 那裂缝位置刁钻,在背风的陡壁上,离地足有七八米高。 “看见那个窟窿眼没?”陈光阳抬手指了指,“风是从那儿灌出来的,后面肯定通着!这帮土耗子打洞的本事,老子门儿清! 他们能钻,老子就能掏!” 他一把扯下破棉袄,露出里面单薄的粗布褂子,把后腰的攮子抽出来,用牙咬着刀背,三两下把缠绳柄在手腕上绕了几圈捆死。 动作麻利得像头准备扑食的豹子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