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陈光阳这边刚说完话。 门外就传来了火急火燎的声音。 “来了!来了!大夫来了!” 二埋汰和三狗子几乎是滚进来的,眉毛胡子全挂着白霜,嘴唇冻得乌青,嗓子都喊劈叉了。 跟在他俩后头冲进来的,是程大牛逼那标志性的油亮旧药箱,还有他累得呼哧带喘的身影。 他旁边还跟着个裹得严严实实、只露出双眼睛的女同志,棉帽子上全是雪,肩上挎着个印着红十字的帆布包。 “哎呦我滴个老天爷!总算到了!” 程大牛逼一进门就卸了劲儿,扶着门框直喘,嘴里喷出的白气老长,“这鬼天气,爬犁都差点给雪埋喽!亏得老黑风马是个好脚力!” 那女大夫动作利索地摘下帽子围巾,露出一张年轻但透着沉稳干练的脸。 头发被汗和雪水浸得贴在额角。 她顾不上寒暄,目光直接扫向里屋的门帘:“产妇情况怎么样?” “大夫!我媳妇在里屋呢。”陈光阳走了出来,就要给大夫带到里屋。 “等等!” 程大牛逼一把拽住陈光阳的胳膊,又对那女大夫说,“小刘大夫,先在外屋烤烤火,缓缓手脚,别把寒气带进去!” 他自个儿也赶紧把冻僵的手凑到灶膛口,嘶嘶地吸着气。 那刘大夫显然经验也足,闻言立刻点头。 麻利地脱掉外面冻硬的厚棉袄,露出里面干净的白大褂,搓着手靠近灶坑。 外屋地的热气混着水汽、汗味,还有一股子血腥气。 程大牛逼烤了半刻钟,感觉手指头能活动了,朝刘大夫一努嘴:“走,小刘,进去!” 两人掀开门帘,带着一身刚暖过来的热乎气儿进了里屋。 门帘落下,隔绝了视线,却没隔绝声音。 刘大夫是个利索人,二话不说,从帆布包里拿出听诊器,先凑到沈知霜胸口仔细听了听心肺音。 屋子里静得只剩下呼吸声和婴儿细微的响动。 陈光阳的担忧的看向了刘大夫。 “心跳还好,有点快,是脱力后的正常反应。” 刘大夫的声音很稳,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。 她又轻轻掀开被子一角,检查了沈知霜的下身出血情况,按了按她的腹部子宫位置。 沈知霜在昏睡中无意识地蹙了下眉,发出一声极轻的嘤咛。 “宫缩还行,出血量也在正常范围内,就是……” 刘大夫仔细看了看沈知霜咬破的嘴唇和下巴上干涸的血迹。 还有她那只被陈光阳握着、指关节依旧泛着青白色的手,“这遭了大罪了,气血亏虚得厉害,身子骨底子再好也经不住这么折腾。” 程大牛逼在一旁也搭了把手,捏了捏沈知霜的手腕脉门,又扒开她眼皮看了看瞳孔。 这才长长舒了口气,对着陈光阳着急的的眼神骂道:“瘪犊子!算你小子命大!你媳妇就是累脱力了,虚过头!没啥要命的内伤!万幸啊万幸!这搁一般老娘们儿,能不能挺过来都两说!” 陈光阳那颗悬在嗓子眼的心,“咚”一声终于砸回了肚子里。 砸得他眼眶又是一阵发酸发胀。 他腿一软,差点没站住,连忙扶住炕沿,喉咙哽得说不出话,只能对着程大牛逼和刘大夫用力地点头,那眼神里的感激浓得化不开。 “得补!得大补!光靠睡可缓不过来!” 程大牛逼拍板,“小刘,给打一针葡萄糖和维生素,先吊着点元气,别让她睡过去就缓不过劲儿了。 我这破药箱里没那金贵玩意儿,还是你带来的新鲜。” 刘大夫点点头,麻利地从帆布包里拿出注射器和药瓶。 玻璃瓶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。 她用碘酒棉球擦了擦沈知霜的胳膊,动作轻柔却利落。 尖锐的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,昏睡中的沈知霜似乎感觉到了什么,眉头又皱紧了些,喉间发出一声模糊的咕哝。 “媳妇…忍忍,马上就好…” 陈光阳赶紧俯身,在她耳边哑着嗓子哄,粗糙的手指笨拙地抚着她汗湿的鬓角。 药液缓缓推入。 看着那透明的液体流入媳妇的血管,陈光阳才觉得自己的魂儿也跟着回来了一点。 他这才注意到里屋虽然暖和,但门窗紧闭了一夜,空气有些浑浊,混杂着血腥、汗味、奶腥和消毒水的味道。 “程叔,刘大夫,辛苦你们了,咱出去透口气,让我媳妇和孩子好好睡会儿。” 陈光阳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疲惫。 三人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。 刚掀开棉布帘子走到堂屋,就被眼前的景象弄得一愣。 堂屋里的人一个没少,王大拐两口子、李铮、三狗子媳妇、二埋汰媳妇、宋铁军都还在。 灶膛里的火被李铮又添了几块硬柴,正噼啪作响地烧着,屋子里暖烘烘的。 几口大锅里正烧着热水,蒸汽氤氲。 王大拐媳妇手里还抱着个空盆,显然刚收拾完外面。 看到他们出来,所有人的目光“唰”地一下全聚焦过来,带着毫不掩饰的紧张和询问。 “咋样了光阳?知霜没事吧?” 王大拐媳妇第一个抢着问,声音压得低低的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