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东风县小礼堂。 平日里开个总结会、学习会还显得宽敞,今儿个却透着一股子难言的憋闷和压抑。 前排正中央坐着的,是市里下来的三位领导,两个是市纪委的调查员,还有一个穿着中山装,脸黑得像锅底,派头不小,说是市里分管组织、纪检的副书记刘正声。 也田福刚能攀上的最大一根高枝儿。 旁边坐着的是田福刚,一张方脸上没了往常挂着的和煦笑容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刻意的严肃。 下手一边坐着县委其他几个常委,多半神色惶惶,噤若寒蝉。 另一边则空出来,显然是给“主角”夏红军和陈光阳留的位置。 此刻,夏红军就坐在那里,脸色沉静,眼神锐利,脊梁骨挺得笔直,丝毫不像是被调查对象的样子。 陈光阳没和他挨着坐,他被安排在了台下靠前排的一个单独位置,像是被审判的席位。 礼堂里里外外都透着戒备,门口站着县公安的人,空气沉闷,只有窃窃私语和翻动纸张的沙沙声。 李卫国和孙威站在台下靠后的角落,神色凝重。 “人都齐了?”刘正声副书记眼皮都没抬,声音像在喉咙里滚过砂砾,带着浓重的官腔,“那就开始吧。” 田福刚立刻清了清嗓子,像是得了令箭,腰板挺得更直了。“同志们!今天这个会,是市领导亲自关心,专门为了东风县近期出现的一些严重问题召开的!” 他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痛心疾首的语调,“问题很严重啊!不是一般的问题!是发展路线的问题!是铺张浪费、不顾群众利益、甚至有可能涉及违纪违法的严重问题!” 他猛地一拍桌子,“嘭”的一声巨响,惊得几个胆小点的常委一哆嗦。 “矛头直接指向我们东风县的个别同志!尤其是……”他目光如刀,狠狠剜向台下的陈光阳。 又扫了一眼旁边的夏红军,“以夏红军同志为首的部分领导干部,以及像陈光阳同志这样的所谓‘典型’个体经营者!两者沆瀣一气,内外勾结!” 他唾沫横飞地罗织罪名: “夏红军同志,身为县长,本应带领全县艰苦奋斗,勤俭节约!可你们看看,自从他主政以来,尤其是跟这个陈光阳搅和在一起之后!在干什么?大开绿灯!占用集体资产! 支持个体经济放任自流!严重破坏国营经济!最不能容忍的是,为了扶持陈光阳,县财政资金有没有违规操作?有没有给某些个体开小灶?有没有慷国家之慨?!群众反映很大!铺张浪费的歪风邪气就是在你们这种纵容下刮起来的!” 接着他又指向陈光阳,手指几乎戳到他脸上: “还有你!陈光阳!打着发展个体经济的幌子,干的是什么?投机倒把!强买强卖!利用不正当手段侵吞国有资产!明心堂的事情还没结束,又闹出供销社失窃案!听说你还雇凶打架?无法无天!你这种人,手里稍微有点钱就了不得了? 就敢不把国家政策放在眼里了?看看你在县里开的那些产业!又是酒楼又是货站,还倒腾古董,弄什么老字号药酒!你这是带头享乐主义!是资产阶级糖衣炮弹的典型!” 田福刚的话如同密集的冰雹砸下来。 每一句都在往夏红军和陈光阳头上扣帽子。 尤其那“内外勾结”、“沆瀣一气”、“违规操作”的字眼,在这样严肃的场合,由“主持”会议的书记口中说出,几乎相当于定了性。 目的就是要在市领导面前彻底把他们批臭,一举砸掉他们的饭碗甚至送进监狱。 夏红军几次想站起来反驳,都被市纪委调查员一个眼神或微微摆手制止了:“夏红军同志,请你遵守会议纪律,先听田福刚同志说完。” 田福刚更加得意了,他就是要这种效果。 他转向三位市领导,语气无比沉痛:“刘书记,各位市领导!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!证据我们县委这边也在抓紧收集汇总! 反映问题的群众信件很多啊!这绝不是什么个人恩怨,而是关系到我们东风县的发展方向,关系到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!我田福刚作为县委书记,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东风县被带偏了路! 夏红军同志和陈光阳的行为,已经不是简单的作风问题,我看已经触犯了政策红线,甚至是法律的底线!必须严肃处理!我建议,立刻对夏红军同志采取进一步的组织措施! 对陈光阳的个体产业,进行全面封查!该抓的抓,该判的判!彻底肃清这股歪风邪气!这不仅仅是对东风县负责,也是对市里负责!” 最后这几句,杀气腾腾。 礼堂里的空气彻底凝固了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光阳和夏红军身上。 第(1/3)页